烟雨霏霏的黎明（1）
轮船驶抵纳沃洛基已是黑夜。少校库兹明走到甲板上。下着毛毛细雨。码头上空空荡荡，只有一盏灯亮着。
他瑟缩着身子，系上外套的扣子。从河上吹来冷风。库兹明到大副，问他轮船在纳沃洛基是否要停好久。
“大约3小时，”大副回答，“要看装货的进度而定。您为什么问这个？您可是还得继续乘呢。”
“要送一封信。是住院时邻床托付的。送给他妻子。她在这儿，纳沃洛基。”
“哦，原来有任务！”大副缓了一口气说，“伸手不见五指！听气笛叫吧，否则就走不了啦。”
“喂，老兄，”库兹明大声说道，“睡得太好了，要错过机会啦！”
“去哪儿？”
库兹明报了街名。
“远着呢，”车夫开始担心起来，“在山上。车钱不能少于25戈比。”
他拉起缰绳，泥泞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马车不情愿地启动了。
“……您去谁？”
“巴希洛娃。”
“我知道，”车夫热情地回过头来说，“您的是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医生安德烈〃彼得罗维奇的女儿。她去年冬天从莫斯科来的，住在她父亲的房子里。安德烈〃彼得罗维奇本人死了两年了，房子是他的……”
库兹明抽起了烟，往车里边靠去。雨点沙沙地打在张起的车篷上。狗在远处吠叫。闻得出土茴香、潮湿的栅栏和河面上湿气的味道。“半夜1点，不会再早了。”库兹明思忖着。顿时一处钟楼上颤悠悠的钟声真的敲响了1点。
“不妨留在这儿度过整个假期吧，”库兹明想，“光凭这空气一切都会过去，连同伤后的种种不愉快。在窗户向花园的小房子里租个房间。在这样的夜晚把窗户开得大大的，躺着，盖上被子，听雨水打在牛蒡叶上的声音。”
“您是她丈夫吧？”车夫问。
库兹明没有回答。车夫以为这个军人没听清他的问题，可是再问一遍又不敢。“没问题，是丈夫，”车夫想，“听人家闲扯，她在战前就把丈夫甩了。应当认为说的不是实话。”
“喔，魔鬼！”他喊道，用马缰抽了一下瘦骨嶙峋的马，“雇你来和面的吗！”
“真糟糕，轮船晚点，偏偏又在夜里到，”库兹明思忖道。“为什么在得知库兹明将路过纳沃洛基后，巴希洛夫——他同病房的邻床——要请他亲手把信交到他妻子手里？”
只好把别人叫醒，天知道人家还会怎么想！”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与概括，不正确的两项是（）（）。
A．小说开头写到少校库兹明在黑夜到达纳沃洛基，并下起了毛毛细雨，这“毛毛雨”照应标题中的“烟雨霏霏”。
B．库兹明到大副问他“轮船在纳沃洛基是否要停好久”，说明库兹明只是经过这里，并非是自己的目的地。
C．“我”来“巴希洛娃”使车夫误认为“我”是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的丈夫，这正暗合了“我”想留下来的心理。
D．车夫告诉“我”要的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在战前就把巴希洛夫给甩了，这说明了“我”见她时产生矛盾心理的原因。
E．因为轮船晚点，库兹明在夜里才到纳沃洛基，虽然巴希洛夫请他给妻子送一封信，但是，在夜里叫醒别人，他感到为难。
2．小说第一段主要写了哪些内容？“下着毛毛细雨，那头上空空荡荡，只有一盏灯亮着”有何作用？
3．小说多次写到雨景，请出描写雨景的句子，结合文章分析其在情节上的作用？
4．小说主要通过哪些描写手法来刻画人物的？探讨这些描写有何作用？并结合事例进行分析。
参考答案：
1．CD（C“暗合了‘我’留下的心理”不符合原文，因为车夫根本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说明了事情的原委。D前后没有因果关系，属于强加因果）
2．小说第一段主要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主要人物与环境。“下着毛毛细雨。码头上空空荡荡，只有一盏灯亮着。”描写一幅夜雨图，渲染出一种湿润、寂静的氛围，同时为人物活动奠定一种寂寞的基调。
3．①下着毛毛细雨，码头空空荡荡。②雨点沙沙地打在张起的车篷上。③听雨水打在牛蒡叶上的声音。
作用：这些雨景的描写，勾起了库兹明的感慨，希望在“在这样的夜晚把窗户开得大大的，躺着，盖上被子，听雨水打在牛蒡叶上的声音”，写出了库兹明对平常生活的渴望。在情节上借助雨景推动了情节的发展。
4．小说主要通过人物对话和心理描写来刻画人物的。作者利用对话描写推动了故事的发展。通过库兹明和大副的对话，交代了库兹明上岸的任务，要替人送一封信给他的妻子。库兹明离开轮船上到码头，马车、和马车夫交谈，引出他要的是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小说的另一主要人物。作者用主人公的心理活动，表达了主人公交待了作者与巴希洛夫的关系、自己的矛盾心理以及对平常生活的向往。如最后一段，作者通过自己的心理活动，既交待了自己巴希洛夫的关系，又写出了自己见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的担忧与矛盾。
烟雨霏霏的黎明（2）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雨还没有停。
“奇怪什么？”库兹明问道。
“雨还在下！”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说着转过脸来,“这样的相见，还有我们夜间的这番谈话，——难道这不奇怪吗？”
库兹明尴尬地缄默不语。
窗外湿漉漉的夜里，山下某处的轮船鸣起了汽笛。
“行啦，也好，”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如释重负地说，“听，汽笛响了！”
库兹明站了起来。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站了起来。在小小的过道里库兹明帮她穿上雨衣。她匆匆地戴上头巾。
他们出了门，沿黑魆魆的街道默默走去。
“天快亮了，”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说道。
河对岸的上空现出一抹饱含雨意的蓝天。库兹明发觉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打了一个寒噤。
“您冷吗？”他担心地问，“您不该来送我。我自己会到路的。”
“不，应该来送，”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简短地回答。马车夫
雨停了，但是雨珠还从屋顶上落下来，打在木板辅设的人行道上滴答作响。
街道尽头展现出一座市区花园。花园尽头有一座峭壁耸立在河岸上，峭壁后面是黎明前的雨蒙蒙的远景、山下浮标昏暗灯光、雾气和夏季阴雨连绵的天气带给人的所有忧郁的情绪。
“我们怎么下去？”库兹明问。
“往这儿走！”
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拐到一条直通峭壁的小道上，走近一架通向下面黑暗里的木扶梯。
“把手伸给我！”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说，“这里许多梯级都腐烂了。”
库兹明向她伸过手去，他们便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梯级之间长着被雨水打湿的野草。
在扶梯最后一级的平台上，他们站住了。已经看得见码头、轮船上红红绿绿的灯火。蒸气在咝咝地呼啸。库兹明意识到他马上要和这位素昧平生而又使他感到如此亲近的女人分手，而且对她说不出一句话——句话！他的心不禁揪紧了。他在旅途上与她邂逅，她将自己戴着湿漉漉手套、紧紧用力的小手伸给他，小心地带他走过这架破旧的扶梯，每当扶手上方垂下湿树条，可能扎着他的脸时，她便轻轻说道：“请低头！”于是他顺从地低下了头。可他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说。
“咱们就此告别吧，”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说，“我不再往下走了。”
库兹明望了她一眼。头巾底下望着他的是一双惶恐不安、神严峻的眼睛。难道就在现在，此时此刻，在她和他生活中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变成一种令人神往的回忆？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与概括，不正确的两项是（）（）
A．“窗外湿漉漉的夜里，山下某处的轮船鸣起了汽笛”一句既照应了前文“听到汽笛声”就可以知道了，又表明库兹明要离开的时间到了。
B．“雨还没有停”表明雨整整下了一夜，凌晨的寒意吹得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打了个寒战，这不仅是环境之寒，更是她内心的寒冷。
C．“河对岸的上空现出一抹饱含雨意的蓝天”一句写出了天亮了，而且也照应了小说标题“烟雨霏霏的黎明”中的“黎明”。
D．在送库兹明的路上，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牵着他的手，并且关心的让他小心、低头等，表现了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已经爱上了库兹明。
E．小说着重渲染了夜晚和黎明前蒙蒙雨的远景、昏暗的灯光、雾气以及阴雨连绵的景象，给人一种忧郁的情绪，这正符合人物的心情。
2．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说“这难道不奇怪吗”一句中“奇怪”具体指什么？“奇怪”一词有何含意？
3．“他的心不禁揪紧了”，库兹明为什么有心“揪紧”的感觉？请结合文意作简要回答。4．结合小说最后一段，谈一谈你能从这一段得到怎样的人生感慨？请简要探讨作答。
参考答案：
1．BD（B“她内心的寒冷”无中生有；D“爱上库兹明”说法故意把高）
2．“奇怪”指在雨夜库兹明来到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在夜间进行了长谈。“奇怪”表明给人印象深刻，不同寻常的含意。
3．汽笛声唤醒了两个人，库兹明就要离开了，但是，两人都知道这也许就是永不能再见的告别，因此也都格外珍惜在路上相伴而行的时间。而且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一直很关照库兹明，给他引路，牵着他的手下扶梯，这使得库兹明的“心不禁揪紧了”。
4．小说一“……难道就在现在，此时此刻，在她和他的生活中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变成一种令人神往的回忆？”结尾，小说表达了库兹明与奥尔迦〃安德烈耶夫娜相见、相聚时短暂，仅仅是一种瞬间的美好，是一种令人神往的回忆。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一切美好都是瞬间的，都会稍纵即逝。瞬间的美好，会成为令人神往的回忆，尽管这让人感伤，但生活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