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老去的那一天散文
【篇一:等你老去的那一天散文】
几年前,我曾经租住在一处老式的居民楼, 那幢楼的一楼住着一对年逾七十的老夫妻。
老公公患过中风,治愈后落下半身不遂,还伴有老年痴呆,成天痴痴傻傻地坐在轮椅上,嘴里颠三倒四地重复着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他的已经完全不能自理,一张嘴说话,就不停地流口水,老婆婆只好给他系上厚厚的油布围裙,不时给他擦拭流下来的粘液。
我们租住的楼房前面新建了一座高楼,遮挡了许多的阳光,老夫妻俩又是住在底楼,整个上午都是见不到太阳的,只有在下午的时候,才能享受一点透过楼房空隙照过来的阳光。每每这时,老婆婆便把老伴的轮椅推到过道里,让他晒晒太阳。
我多次看到过坐在阳光里的老人,像极了一位无助的婴孩 。他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没有人经过的时候,他便地用手指划自己的围裙,嘴里喃喃地叨念着。一旦有脚步声响起,他便马上安静下来,低下头,偷偷地从眼角打量过往的人。
如果他的呓语声突然大起来,那一定是老婆婆过来看他了,或是给他洗脸,或是给他喂饭,或是给他剪指甲 老公公高声而又急促地絮叨着,像一个久别母亲的婴孩在向姗姗来迟的母亲诉说自己的委屈和不满,可依旧是一句也听不懂。老婆婆也像哄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背,安慰着他,渐渐地,老公公的声音平稳了下来。
每天早晨到楼顶上晾衣服,总是会看到几根晾竿上满满地挂着各种旧被单撕成的布,洗得干干净净的,晾得平平展展,散发着淡淡的肥皂的清香。虽然我从没在早晨看到老婆婆来晾衣服,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她为老伴洗的尿布。
有时候,我就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老婆婆出出进进地忙碌着做不完的家务,老公公百无聊奈地坐在轮椅上,一边盯着她的脚步,一边冲着她的背影不停地喃喃自语。
每次看着他们,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暖暖的感动。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不得不忘记生命中很多重要的东西,愿上天悲悯,让我依然记得你。
曾经看过美国的一部电影,叫《返老还童》。
本杰明逆自然规律生长,一出生时就是一副80岁老头的模样,他的母亲因他难产而死,父亲
视他为怪胎,把他遗弃在了一个福利院的门口。
黑人妇女奎妮收养了他,也从此彻底改变了他的。虽然周围满是歧视的目光,但在奎妮的细心爱护下,他顽强地地生存了下来。随着年龄的一年年增长,他的容颜也一点点地发生了改变,但看着他稚嫩的身躯上长着一张看起来比他的养母还要苍老的脸,人们还是无法接受。
在他十岁那年,他遇到了影响了他一生的第二个女人,当时年仅六岁的黛茜,一个善良而阳光的漂亮女孩。可是,他们的遭到了黛茜父母坚决的阻挠,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怪物在一起。
虽然当时只有十岁,本杰明就已经感觉到了内心剧烈的疼痛。好在时光没有辜负他们,多年后,他们终于又相遇了。她已人到中年,岁月把她磨练成了一个韵味十足的少妇,而他,已然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英俊男子。
,在刹那间如同火山爆发,热烈得无法阻挡。他终于迎娶了这个自己十岁时就爱上了的姑娘。
可是,本杰明知道,自己和黛茜的生命在短暂的交集后,又会沿着各自的轨道渐行渐远。她
会一天天衰老,而他,会一步步退回到童年、幼年,直至生命的消亡。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杰明的心智越来越幼化,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又一次任性地摔碎女儿的玩具后,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退化成了一个无知任性的少年。分别,再一次成为摆在他们面前的残酷选择。间歇性清醒的时候,本杰明决定离开黛茜,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负担,唯有离开,才是对黛茜的余生最好的成全。
感谢时光,又在多年后让他们再次相遇。岁月,果真把她雕刻成了一个沧桑的老婆婆,而他,倒乘时光的列车,来到了童年时代。
只是,他再也不记得黛茜了。
感谢上帝,她依然记得!无论彼此的容颜如何改变,无论生命的列车把他们抛下多远,他永远是她心中最难割舍的牵绊。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她慢慢地走向人生的终点,他却一步步退回生命的起点。一个个黄昏,她牵着他的手在花园里散步;一个个夜晚,她把他搂在怀里哄他入眠;一个个清晨,她坐在阳光里静静地等他醒来
她安详地坐在摇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而他,安静地躺在她的臂弯里,睁着一对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冲着她莞尔一笑。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他们身上,一切是如此的静谧美好
当最初的美丽已经凋零,当最初的爱情已被遗忘,谁会不离不弃,依然陪在你身边?
楼下的老婆婆在累极的时候,常幽怨地说:让我先走了吧,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每次听着这样的话,总让我忍不住泪水盈眶,因为我知道,她永远不会忍心先他而去,她是他唯一的依靠,而他,也一定是她心里无法舍弃的眷恋。
一首歌里这样唱道:我问你有一天,我们都将老去,谁来做留下来的那一个,你傻傻的说,要让我先离去,因为走开的人,会少些回忆的心碎
岁月无情催人老,芳华刹那褪春晖。终有一天,生命将索走我们曾经无比珍贵的东西,诸如青春,诸如美丽,诸如爱情。这一切都可以拿去,只希望能留下我们的记忆,让我依然记得你
【篇二:等你老去的那一天散文】
最后一片叶
华盛顿广场西面的一个小区里,街道错综复杂,形成了崎岖狭长的小胡同,被称为“巷子”。这些“巷子”角度怪异,线条奇特,街道甚至会同自己本身交叉一两次。一位艺术家曾经发现了这条大街的可贵之处:如果有人来收颜料、纸张和画布的账款,就会在这条大街上七转八拐,最后突然发现自己又绕回到了原处,但依旧两手空空,未收回一文钱!
所以,搞艺术的人很快就都聚集到了这个古老而离奇的格林尼治村。他们四处搜寻朝北的窗子、18世纪的山墙、荷兰式的阁楼和低廉的房租。然后,他们从第六街区“进口”几只锡铅合金的杯子和一两个烘锅,这就成了他们的“据点”。
有一处低矮的三层砖瓦顶楼,那儿就是苏和琼西的画室。琼西是乔安娜的昵称。她们一个来自缅因州,一个来自加利福尼亚州。她们是在第八大街的“德尔莫尼科”的餐馆里吃饭时相遇的,发现彼此在艺术、饮食和衣着品味上都非常契合,于是就共同创建了那家画室。
那是五月份的事了。到了十一月,街区里突然闯进了一位冷酷的不速之客,它冰冷的魔爪肆意横行——医生称之为“肺炎”。这个无情的蹂躏者在广场东面趾高气扬地肆虐,残害了很多人的生命。然而,在这个狭窄、青苔蔓生、迷宫一般的“巷子”里,它却放慢了脚步。
“肺炎先生”可不是你们所谓的那种具有骑士风范的老绅士。一个被加利福尼亚的西风吹得不见血的柔弱女子哪是这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老混蛋的对手。可它还是没有放过琼西。琼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张刷过油漆的铁床上,透过荷兰式的窗格,凝望着对面砖房空白的墙壁。
一天早晨,那长着乱蓬蓬灰眉毛的医生神匆匆地把苏叫到走廊上。
“听我说,她的病只有——十分之一的希望,”他一边说一边甩着体温表,让水银柱滑下来,“而这一线希望取决于她的求生欲望。人要是放弃了生存的念头,存心想去殡仪馆排队,那任何医药都无能为力。您这位朋友认定自己是好不了了——她有什么心事吗?”
“她——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去画那不勒斯海湾。”苏说。
“画画?——胡扯!有没有值得让她一再花心思去想的事——比方说一个男人?”
“男人?”苏像犹太的竖琴一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男人难道值得——可是,哎,算了,医生,根本没那回事。”
“哦,那么,这正是她虚弱的原因。”医生说,“我会竭尽全力,用科学所能达到的一切办法来为她。可要是我的病人开始数她出殡队伍中的车辆,那我医药的疗效就要减少百分之五十。如果你能使她对今年冬季大衣袖子的新款式有兴趣并提个问题,我就可以向你作五分之一的保证,而非十分之一。”
医生走后,苏走进工作室,哭了,眼泪把一张日式餐巾纸弄得一团湿。然后,她带上画板,吹着轻松欢快的口哨,装作精神抖擞的样子跨进了琼西的房间。生命的列车
琼西裹在被子里,脸对着窗子,一动不动。苏以为她睡着了,赶紧停止了口哨。
她架起画板,开始为一本杂志上的故事画钢笔插图。青年画家必须通过为杂志社的故事作插图来铺平他们通往艺术的道路,而那些故事则是青年作家通往文学殿堂的铺路石。
苏正在为小说里的主人公——一个爱达荷州的牛仔,画一条在马匹展览会上穿的高雅马裤和一副单片眼镜。一个低低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她急忙来到床边。
琼西双眼圆睁,盯着窗外,数着数——是倒着数的。
“十二,”她说,过了一会儿,“十一”,接着“十”、“九”,“八”和“七”几乎连在了一起。
苏关切地看看窗外,那儿有什么好计算的呢?只有一个光秃秃、阴沉沉的院子,20米外,还有一堵砖墙的空白墙壁。一株沧桑衰老的常春藤,攀爬在砖墙的半中央,根部扭曲枯朽。寒瑟的秋风几乎扫落了藤上所有的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枝虚弱地攀附在那几乎化为齑粉的砖块上。
“怎么了,亲爱的?”苏问道。
“六,”琼西说道,几乎是在耳语,“它们现在落得更快了。三天前,还有将近一百片,数起来让我头疼。可现在简单了。又落了一片,只剩五片了。”
“五片什么啊,亲爱的?告诉你的苏迪。”
“叶子。常春藤上的叶子,当最后一片落下时,我也得走了。两天前我就知道了,难道医生没有告诉你吗?”
“哦,我可从来没听过这种无稽之谈,”苏极其不满地奚落道,“那老藤叶和你恢复健康有什么关系呢?你过去不是一直很喜欢那株藤树吗?你这淘气的姑娘,别犯傻了。对了,今早医生告诉我,你很快就会康复的——让我想想他到底是怎么说的——他说十有八九能好!啊,
那就是说康复的可能性几乎与我们在纽约搭有轨电车或是走过一幢新建筑物一样。来喝点儿肉汤吧,让苏迪回去画画吧,这样才能卖给那些编辑,来给她生病的孩子买葡萄酒,也给自己买点儿猪排解解馋。”
“你没必要再买什么酒了,”琼西说,眼睛定定地看着窗外,“又落了一片。不,我也不要什么肉汤,叶子只剩四片了。我想天黑前看到最后一片叶子落下来,那时,我也该走了。”
“琼西,亲爱的,”苏俯下身说,“拜托你在我画完前闭上眼睛,不要看窗外,好不好?那些插图我明天必须得交。要不是需要光,我早就把窗帘拉上了。”
“你不能到另一间屋子里去画吗?”琼西冷冷地问。
“我宁愿待在你这儿,”苏说,“再说,我也不想你老盯着那些无聊的藤叶。”
“你一画完就告诉我,”琼西闭上眼睛躺了下来,她面苍白,一动不动,像一尊倒下的雕塑,“我想看到最后一片藤叶落下。我累了,不想再等了,也不愿再想了。我想摆脱一切,像那可怜的、疲惫的藤叶一样慢悠悠地飘下去,飘下去。”
“赶紧睡吧,”苏说,“我得把贝尔曼叫上来,让他给我当那个隐居老矿工的模特。我一会儿就会回来的,我回来之前别乱动。”
贝尔曼是一位老画家,住在她们这座楼的底层,六十多岁。他长着像米开朗琪罗的雕像摩西一样的胡子,它从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神脑袋上沿着小鬼般的身体弯弯曲曲地垂下来。贝尔曼在艺术上非常失败,他挥着画笔画了四十年,还不曾摸到艺术女神的裙带边儿。他总是酝酿着一幅传世经典之作,但始终也没见他动笔。几年来,除了时不时涂抹一些商业画和广告画之外,他什么也没画过。他给那些“据点”里雇不起专职模特的青年艺术家充当模特,挣几个钱。他过量地饮用杜松子酒,不断地谈论他未来的杰作。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儿,猛烈地嘲讽任何人的温情,却甘愿做保护楼上两位青年艺术家的看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