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号房》:寻心灵空间
摘要:多丽丝·莱辛的《十九号房》中的主人公苏珊是一个看似婚姻美满的家庭主妇,同时,其内心又渴望到属于自己的自由。在理性社会下的禁锢中,苏珊不断寻自己的心灵空间,最终却以失败告终。文章从空间批评的角度,剖析作品中的空间隐喻与苏珊在不同空间下的表现,从而揭示女性生活困境以及她们对生活的焦虑,进而展示作者对当时社会文化生活的思考。
关键词:《十九号房》;自由;空间;女性主义
多丽丝·莱辛(1919-),英国人,200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她1919年出生于伊朗,父母为英国人,一生生活在不同的国家:伊朗、地罗得西亚(即今“津巴布韦”)、波斯、英国,体验不同的文化与国家制度。莱辛本身也有着很丰富的人生阅历,16岁开始工作,当过电话接线员、保姆、速记员等。青年时期积极投身反对殖民主义的左翼政治运动,曾一度参加共产党。曾两次结婚并离异。“她的人生经历使其具有复杂的空间存在感, 因而对空间认同和文化形态有深刻的体验。莱辛写作取材的独特性和丰富的空间因素, 使她在欧美文学史上有别于在英国本土长大的作家”(赵晶辉 62)。
《十九号房》被收入到多丽丝·莱辛《非洲故事集》中的《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分卷中。主人公苏珊看似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丈夫工作稳定收入高,子女健康,一家住在漂亮的住宅中。但是苏珊却感到生活的压抑,不断寻一成不变生活的突破点,最终却走上了不归之路。作品中对房间、地域的书写与其中象征的空间隐喻,都表达了主人公苏珊的困惑与不安。本文选择从空间批评的角度,剖析作品中的空间隐喻与苏珊在不同空间下的表现,从而揭示女性生活困境以及她们对生活的焦虑,进而展示作者对当时社会文化生活的思考。
文学作品中的空间,米克·巴尔认为“故事由素材的描述方式所确定。在这一过程中,地点与特定的感知点相关联。根据其感知而着眼的那些地点称为空间。这一感知点可以是一个人物,他位于一个空间中,观察它,对它做出反应”(巴尔 106)。寻自己 人类对于其存在的环境,行走的道路,地点与空间都会有一定的感知,无论是在视觉、听觉或是触觉上。任何一部小说都有一定地点的存在,其中的人物都会有这样的感知点,因而,对小说中空间的研究不是没有意义的。
《十九号房》中苏珊家漂亮的大房子,花园,妈妈的房间,旅馆,最后的十九号房,还有穿
插在中间的威尔士偏远山区,都是苏珊生活或经过的地点。这些地点或是空间,虽然看似静止,单纯作为物理意义存在于小说中,但其实是主人公苏珊在寻自我中的一个个关键点,具有一定的空间隐含意思。正如韦格纳所说,“空间本身既是一种‘产物’,是由不同范围的社会进程与人类干预形成的,又是一种‘力量’,它要反过来影响、指引和限定人类在世界上的行为与方式的各种可能性”(韦格纳 137)。在小说中,虽然是苏珊在不断地寻自己想要的空间,在不同的地点中穿行,其实反过来,这些空间本身也影响着苏珊。苏珊在寻内心自由的过程中,在不同地点徘徊行走形成了故事的”结构化”。在此基础上,作者通过苏珊对这些地点的反应,地点对苏珊的影响,以及最后苏珊在自由路上的决策,形成了故事的“主题化”。这两条线有效的引发读者思考女性在生存空间上的“自由”与自我身份上的认同。
苏珊与马修的婚姻在局外人看来都是相当完美的,有庭院的房子,丈夫收入不错,孩子们也是在相当理智的决定下产生的。但是局内人苏珊却越来越觉得压抑。作品中多次提到花园。原本,花园应该是一家人生活美满的象征,“两人互有默契,一旦婚姻稳定下来,他们就要买一间有庭院的房子,生男育女”(88)。但是,随着生活的继续,苏珊却越来越感到压抑,
越来越被生活所累。“而苏珊越来越感空虚(这种感受,通常是她单独一人在花园工作的时候,最为强烈。她现在尽量避免去花园,除非马修或是孩子们陪伴她)”(93)。花园在房间中处于比较接近自然的部分,靠近自然,却更让苏珊意识到自己的不自然。对于马修的外遇,外在表现的苏珊认为“理智”让她采取回避的态度,自己的内心却一再采取的是怀疑的态度,自己准备恢复自主的女性生活,却一直不能跟随内心的自由。到孩子上学了,她想回自己的时间,“她于是走到花园……她看看树,看看褐黄的河水,可是她全身紧张,像是惊慌过度,花园里似乎有个敌人在旁窥伺”(95)。苏珊感觉那个敌人要攻击她,“她等魔鬼出现,把她带走,可是他没有出现”(98)。后来,她把它想成“假装年轻人的中年人”、“草蛇”(103)。苏珊“渴想自己有间房间,或有个什么地方,随便哪里,可以让她独自一人坐下来,独自一人,别人谁也不到她”(103)。待在花园中,让苏珊越来越紧张,无论是那想象中的中年人还是草蛇,都让苏珊很不舒服,似乎在引诱她、占据她。由于在花园中受到自由的压抑,家庭的羁绊,花园便成为了苏珊开始寻自由的跳板。
在有了跳板之后,“妈妈的房间”成为了苏珊在寻自我路途上的第一个空间。苏珊本以为有了自己的房间会很开心,但是在听到马修与孩子们的对话后,特别是马修的郑重其事后,让苏珊感觉受到了排斥。“苏珊独处的需要并不是自热而然被接受的,而是作为弱点和缺陷被包
容的”(姜红 16)。当“那个房间变成另一间家人休息的地方”(102)时,苏珊内心的魔鬼又出现了,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妈妈的房间”最终还是没有成为苏珊“自己的空间”。
苏珊在寻的路途上越走越远。这一次是坐火车到维多利亚区,到的一家宁静的旅馆。虽然“那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没什么特别之处,正合苏珊之意”“她独自一人,独自一人,独自一人”(104)。作者这里多次强调“独自一人”,以突出苏珊此刻至少是在身体上是独立的。可是好景不长,女经理唐珊小打扰了苏珊的轻松时刻。唐珊羡慕苏珊的家庭和她所拥有的一切。苏珊不得不以理性的方式与唐珊交谈,但此时的苏珊却更想以感性的方式对待自己。最后,苏珊放弃了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房间”。
威尔士偏远山区是苏珊所知的最偏远的地方。“电话线却像狗带子那样绑着她,要她履行责任”(107)。即使是在山区,“她仍会受到自己疯狂的情绪所袭,因为山谷不够大”(107)。虽然是休假,但是对于苏珊来说,依旧离不开家庭,在山区中完全没有悠闲的感觉。她依旧得扮演妻子与母亲的角,这种外在的自然与内心的束缚,更是让苏珊痛苦不已。
十九号房是苏珊最后的心灵空间,它位于“浮德旅馆”的小型旅馆中。即使这个地方在店主看来与苏珊的身份不符,但她知道“她属于这个地方,这个房间等着她前来,等待已久”(111)。
这里对于苏珊来说,完全是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让她能完全脱离现在生活的繁杂,更加接近自己的内心。苏珊回到家里,继续扮演好妻子好母亲的角,似乎变得更加容易了。慢慢的,丈夫马修发现了这样的变化,并且派了来查她的行踪,这使十九号房完全暴露在外。“世界已发现了她的行踪,压力压在她身上。他是默许来这儿,他随时可能出现,出现在这十九号房”“她数度回到那房间,寻自己,但发现的却是无名的不安”(116)。在原以为属于自己的房间被丈夫发现后,苏珊又回到了以前焦虑的状态,苏珊在内心说“事实上,没有了那个房间,我的生命也完了”(118),现实中,苏珊却只能向自己的丈夫妥协。最后,对于苏珊来说,平静被打破的唯一解决办法,便是“转开煤气,躺到床上”(122)。